2019年9月18日，蓟门法治金融论坛第76讲在中国政法大学学院路校区学术报告厅如期举行。作为秋季的开坛之讲，本期论坛邀请了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证监会原主席肖钢主讲，主题为：《终结“牛市情结”——从2015年股市危机中学到了什么》。
图：演讲现场
国务院国资委资本局局长李冰、北京市金融局局长霍学文、北京工商大学证券期货研究所所长胡俞越、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副所长向松祚、CFA Institute中国会长贾立军、中央电视台著名财经主持人姚振山等嘉宾，中国政法大学商学院教师代表及学生参加了本次论坛。论坛由中国政法大学商学院院长刘纪鹏教授主持。由于论坛过于火爆，现场临时开设分会场进行直播，许多热心听众朋友下午四五点钟即赶到现场等待，还有一些听众全程站着听完了讲座。
图：临时分会场
本次论坛开始前，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中国政法大学商学院理事会理事长孔丹，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创始常务副院长曹凤岐，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吴晓求，全国政协委员、中央财经大学证券期货研究所所长贺强均发来贺信，祝贺肖钢主席法大开讲，预祝讲座圆满成功。
图：商学院院长刘纪鹏
主持人刘纪鹏教授做开场致辞并介绍了肖钢主席的从政经历和理论背景。刘纪鹏表示，资本市场是中国经济的重要方面，它下连企业制度，中联金融问题的解决对策，上连市场体系完善，不仅关系到投资人的财富，更是事关改革开放和中国前途的重大问题。近年来，中央和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金融问题，中央政治局两次专题学习金融问题，习近平总书记也多次提到资本金融和资本市场的监管。
刘纪鹏介绍道，肖钢主席是学金融出身，后来又获得法学博士学位，他的学术背景非常契合法大商学院“法商结合”的理念。此外，肖主席先后工作于央行、中国银行，后来担任证监会主席，对于货币金融和资本金融的理论研究和实践经验都非常丰富，期待他为我们带来一场精彩的演讲。
图：主讲人肖钢
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肖钢主席从中国股市“牛市情结”产生的根源切入，分析了中国股市“牛短熊长”的基本事实和政策倾向，并详细阐述了2015年股市泡沫形成的原因、过程及其必然性。最后，肖主席在总结历史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提出金融监管应纠正“父爱主义”，实现“六个转变”，实现中国股市的稳定健康发展。他特别强调，我们需要“牛市”，但过度的“牛市情结”并不利于股市发展。
过度的“牛市情结”对市场有害
肖钢首先表示，“我是主张要有牛市的，但是过度的‘牛市情结’，甚至将牛市当成政绩进行考核，这就会影响监管者的心理和行为，并进而影响市场发展。”
从“牛市情结”的产生根源入手，肖钢详细论述了这种广泛存在的社会心理对股市的影响。从过去走势来看，A股市场“牛短熊长”是客观事实。中国股市30多年来，牛市的平均持续天数是10个月左右，而熊市的平均持续天数是22.6个月，熊市是牛市的两倍多，总体上“牛短熊长”。
当前全社会广泛存在“牛市情结”，其原因在于：在上涨市中市场参与者都获得了好处。在“牛市情结”下，政策以宽松基调为主，呈现“刺激政策多、控制政策少”的特征，导致股票市场发展政策驱动特征。他进一步强调，把股市上涨作为监管部门的政绩，对政府形成隐形约束，监管部门把股市上涨看成政绩是不应当有的情结。
同时，从政策制定来看，A股市场政策“宽多严空”，做多市场政策比较多，对做空市场政策很严格，但往往使得其反，使得市场因为多空平衡机制没建立，进而促进牛短熊长的特征。
在总结造成“牛短熊长”的原因时，肖钢认为，一是上市公司质量普遍不高，企业进出不畅；二是A股投资功能比较薄弱，价值投资理念较难推行；三是缺乏做空和制约的力量；四是政策目标频繁转移，影响市场预期；五是中小市值股票长期估值偏高，六是监管短期行为。
此外，肖钢还强调了一个重要观点：媒体传递信息、助推情绪的特质使其在股票市场中的作用变得日益重要和复杂，媒体已成为影响股票定价的因素之一。“现在媒体报道很容易在股票市场中，在全球范围内瞬间形成一致预期。媒体不要过多报道股市的短期涨跌，这不利于股市发展。”肖钢说，媒体报道很重要，请一定要准确、客观、专业。
2015年产生股市泡沫有客观必然性
在分析了中国股市的发展过程和其他国家股市的经验教训之后，肖钢指出，我国2015年产生股市泡沫不是孤立的，而是有客观必然性。“如何防范经济转型当中的资产泡沫，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肖钢认为，经济转型不一定导致股市泡沫，但是股市泡沫往往发生在经济转型时期。货币政策和信贷投资往往相对宽松，实体经济回报较低，充裕的流动性就会冲击各类金融资产，或者全面冲击，或者在各类资产中轮番冲击，催生资产泡沫。
我国七次泡沫都是处于货币相对宽松的时期，其中有三次是处于经济偏快增行时期，四次是在经济转型时期。而股市自身体制机制的完善并不是股市上涨的必要前提条件。
肖钢指出，我国2015年产生股市泡沫不是孤立的，而是有客观必然性。主要原因在于经济转型期实体经济回报比较低，新旧动能转换，新的增长点前景不明朗，容易出现金融脱实向虚，助推投机热潮，催生资产泡沫。从国际经验看，境外市场在经济转型期也时常发生资产泡沫。而从A股市场过去的经验来看，过于宽松的货币政策和充裕的流动性很容易冲击资产市场的价格，导致泡沫。
纠正监管父爱主义是处理政府与市场关系的关键
关于如何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肖钢指出，要让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同时纠正监管上的“父爱主义”。如何纠正监管上的“父爱主义”？主要有四方面：回归监管本位、加强监督统筹协调、强化违法违规行为监督、探索建立监督评价体系。
肖钢表示，特殊时期政府必须果断出手。2015年的异常波动与历次的暴跌不同，是在于2015年的股市危机是由资金杠杆导致的流动性危机，引发了投资者大面积恐慌，危急情况非同寻常。如果不是杠杆资金，市场本身有一种稳定机制，会趋于平衡，而杠杆资金影响下，会加速市场下跌，出现股市的踩踏现象。在这种情况下，政府必须果断出手，防范可能发生的系统性风险。
同时肖钢也指出，在处置危机过程当中，确实存在这样那样的不足。他建议，要完善应急处理机制，包括完善应急处置的法律规定、明确政府救市启动的标准和原则、从国家层面建立常态化危机应对机制、健全信息共享和风险监测机制、完善市场预期管理机制等。肖钢表示，不仅股票市场，其他的金融市场可能还会发生暴涨暴跌、大起大落的这种情况，这是难免的。要建立常态化的危机应对机制，金融委的成立应该更多地承担起处置和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的职责。
肖钢表示，在信息共享和风险监测机制方面，当前仍然存在欠缺。“监管的分割、数据的孤岛等这些现象仍然存在，所以怎么样来加快建设信息共享的机制，特别在这个基础上，还要建立风险预警模型预防系统性危机的演变，尤为重要。”
推进监管转型要实现“六个转变”
证券监管应该如何转型？肖钢认为，证券监管部门首先还是应该回归监管本位。从监管的定位来说，证券监管就是“两维护、一促进”，即维护市场公平、公正，维护投资者特别是中小投资者合法权益，促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要处理好创新与规范的关系、充分发挥交易所一线监管职能并强化证券基金期货经营机构监管。
最后，肖钢为证券监管转型提出具体建议。他指出，推进监管转型要实现“六个转变”：
一是监管取向从注重融资向注重投融资和风险管理功能均衡、更好保护中小投资者转变；
二是监管重心从偏重市场规模发展，向强化监管执法，规视、结构和质量并重转变；
三是监管方法从事前审批，向加强事中事后、实施全程监管转变。
四是监管模式从碎片化、分割式监管，向共享式、功能型监管转变。
五是监管手段从单一性、强制性、封闭性，向多样性、协商性、开放性转变。
六是监管运行从透明度不够、稳定性不强，向公正、透明、严谨、高效转变。
精彩的演讲过后，北京工商大学证券期货研究所所长胡俞越教授、中央电视台财经主持人姚振山、CFA institute中国会贾立军作为点评嘉宾，对本场论坛进行点评，并向主讲嘉宾进行提问。
图：点评嘉宾胡俞越教授
胡俞越教授点评认为，肖主席为了本次论坛非常认真地准备了70页的PPT，反思总结非常深刻，精彩的演讲出乎意料。今天肖钢主席正面回应了2015年股灾的许多问题，这种敢于担当的精神让人深受感动。
图：点评嘉宾姚振山
姚振山点评表示，历任证监会主席里，敢于在离任后公开做出反思的，肖主席是第一个。这既是践行中国共产党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优良传统，也是现代官员应该具备的自省自嘲的素质。最后姚振山提出一个犀利的问题；“如何时光倒流回到2013年，让你当证监会主席，你会怎么当？”
图：点评嘉宾贾立军
贾立军在点评中表示，肖主席对2015年股市危机的分析和评判非常精辟，同时也提出了引人深思的问题：在中国未来的持续深化改革开放进程中，资本市场如何跟上发展的步伐？
在现场热烈的氛围中，刘纪鹏院长随机邀请了几位到场嘉宾做即兴发言。北京市金融局局长霍学文表示，肖主席对2015年股市危机的反思，对我们金融监管极有益处。这个反思还应该继续进行，最重要的是怎么样从危机中学到这个经验。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副所长向松祚教授向主讲嘉宾提出问题，“2015年积累的股市风险到今天还有哪些没有释放？还有哪些没有解决？”国务院国资委资本局局长李冰发言表示，肖钢主席的演讲是专业水准非常高的一个报告，同时也让人深切感受到肖主席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这是我们作为官员应该学习的。
现场观众针对2015年股灾、证券监管转型、股市去杠杆等问题与主讲嘉宾进行深入交流。肖钢主席一一回答了嘉宾和现场观众的提问。在大家意犹未尽的交流中，蓟门法治金融论坛秋季开坛之讲落下帷幕。本次论坛吸引了校内外众多嘉宾、观众和新华社、人民日报、新浪财经、华夏时报、经济观察报等诸多媒体的关注，肖钢主席的精彩演讲也获得观众的高度认可，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以本次论坛的圆满成功为起点，秋季蓟门法治金融论坛将陆续举行，欢迎各界朋友继续关注。
文/商学院新闻中心
图/商学院新闻中心、卢云开
